周时突然想到徐可昕。
她上次说,战争开始之后,她跟着老师去前线救治过军官。南城离上海不算远,她会不会来这里?
这样想着,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下。
他愣了下。
距离远了,他的心就淡了许多。
他对感情没有太多寄托,就算她在自己身边时,他也没费过心力。
徐可昕不站在他面前,他想不起来。
半个月没想起这个人,没想起这张脸,偏偏突然想了,就见到了。
她在和旁边的女同学说笑,眉飞色舞的讲着什么。以前刻在她身上的胆怯消失殆尽,她自信而又张扬。
大抵是她之前哭的撕心裂肺,他记忆深刻。
周时确实记住了她。
她还是个孩子,孩子的感情真挚,纯粹的像一张纸。那双眼睛怯懦而又干净,没有灰尘能够蒙蔽。
就连跟着他的理由,也是为了她的感恩——
感恩班主救命之恩,感恩他给了戏班子工作,感恩他给了她名字,让她有了新生的可能。
那颗纯粹的心,却执拗的想要融进他肮脏的内心里。
周时转身要走。
脚步刚动,徐可昕突然抬了头,目光看到了他。
周时要掩人耳目,一改往常标志性的黑帽,在头上戴了顶米白色的英伦帽。鼻梁处还架了一副墨色的圆框眼镜,藏住了那双锐利的眸子,面目焕然一新。
他从未这样打扮过。
周时停下动作,透过墨色的镜片,静静看着她。
他想:不一定能认出他。
果不其然,她只是抬头扫了一眼,很快就又和旁边的人说笑。
周时后背松了下。
他的人站在附近,悄然给他使了个颜色。
他们的货到了。
周时往那个方向去,才走了没几步,就听到了仓促的脚步声。
有人靠近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