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耳听陆文彪汇报说秦阳跑去市制药厂家属院了,那不用问,肯定跟秦阳主持的审计评估工作有关,不然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跑厂家属院去啊?
略一思索,刘飞虎吩咐道:“把带秦阳进入小区的那个老头拍张照片,然后发给我,我找人辨认。只要能确认那老头的身份,基本就能猜着秦阳是干什么去的。”
陆文彪答应下来,挂掉电话后也没特意找地方停车,直接抓着手机追入小区。
小区内,由于天色还没黑的缘故,秦阳还能清晰看到这座小区的一砖一瓦、一树一花,见小区面积不大,里面由南到北耸立着五座高层板楼,但是楼间距明显不够,看上去有些憋屈,小区内不论是建筑还是路面,还都很新,似乎是新建成不久,便随口问了句:“季伯伯,你们这家属院建成还没多久吧?”
季解放停下脚步,拿手一摆面前这片高楼,道:“你不提醒我我都忘了,我刚才还想着跟你说说我们这座新家属院的事呢,陈向前从这个新建工程里面可是捞钱捞大发了。”
秦阳从他手中接过水果袋子,道:“好的,您老慢慢说。”
季解放道:“就在五六年前,我们还都住在又老又破的老家属院里头呢,那时虽然也是楼房,但都是老式的筒子楼,用水,用气,取暖,洗澡,上厕所……干什么都不方便,大家怨言很大。后来陈向前就嚷嚷着,为了广大职工生活便利着想,厂里决定推倒所有老楼,在原址上新建一座时尚现代的家属院小区。我们这些职工还当他真是为了我们的利益着想,就都给信了,还傻乎乎的在意见书上签字表示了支持。”
秦阳笑道:“你以为他是为你们的利益着想,其实他是看中了你们的利益。”
季解放重重点头道:“对呀,就是这个道理,可惜我们当年都跟傻子似的,谁也没瞧出来。随后就由厂里划拨启动资金、陈向前联系建筑公司,开启了拆迁改造工程。等两年前新家属院落成后,我们才知道,为了这个大工程,厂里在三年多的建设周期内投入了一个亿,不仅将账面资金花的不剩多少,还欠了建筑公司一个多亿的工程款给不了。所以我总是跟同事们说,咱们市制药厂不是走到今年才破产的,其实在两年前就已经破产了。”
秦阳点评道:“谁都知道,有多大力量,就干多大的事,可陈向前却罔顾这个道理,宁愿把厂资金全部花光,还欠上一个多亿的外债,也要把这个工程做下来,只能说这里面有他的利益在。这个利益还得足够大,能让他不惜背上把厂子搞破产的恶名。”
季解放一拍大腿道:“你算是说对了,就是这么个道理。我告诉你秦主任,在这个工程里头,他最少捞了两份钱。第一份就是工程款,我已经找认识的包工头打听过了,就眼前这五栋楼,总工程款超不过一个亿,可陈向前却花了两个多亿,其中包括欠的那一个多亿工程款。这不就说明,他捞了最少一个亿吗?结果钱让他捞了,债务却留给厂子了,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吗?”
秦阳叹了口气,道:“我早就看出他和张会军都不是人了,却没想到他们不做人到了这种地步,真是一对该杀的硕鼠!”
“来,我再给你看陈向前捞的第二份钱。”季解放说完扯着他往小区深处去,吴迪忙也跟上。
三人浑没留意到,在小区门内一株国槐树下,陆文彪刚刚用手机拍下了季解放的照片,随即给刘飞虎发送过去,又附了一句话:“看看能辨认出他是谁来不,不行的话,我再想办法跑到前边去,拍下那老头的侧脸来。”
刘飞虎收到后瞥了一眼,转发给陈向前,又给他拨去电话,道:“赶紧的,认认这个老头是你们厂谁,我有急用。”
陈向前哦了一声,赶忙打开微信,看到那张照片后只一眼就认了出来,叫道:“这不是秦阳嘛,哪怕是背影我也认得出他来。”
刘飞虎很是无语,道:“我还不知道那个家伙是秦阳?我是问你他身边那个老头是谁!”
陈向前有点尴尬,忙又看向照片上那老头,也是一眼就认出来,道:“这老头是我们厂原财务科的科长季解放,早就退休了。”
“你没认错?”刘飞虎不太相信,秦阳找一个已经退休的原财务科长干什么,就算要审计制药厂的账目,也用不着找原科长啊,很是谨细的跟陈向前确认。
陈向前道:“嗯,这老家伙最不上路了,当年不仅拦着咱们发财,被我撤职后还一个劲的给国资委写举报信举报我。多亏那些举报信都让鞠主任给压下来了,不然我早就完了。所以我对这老不死印象最深刻,保证错不了。他这两年倒是老实下来了,没再闹事,可能也是觉得告不倒我就放弃了。真奇怪哎,秦阳怎么会找上他了?”
说到这,他忽然意识到什么,嗖的一下,尾椎骨冒出一股无名寒气,顺着脊柱直冲上去,瞬间凉了半截身子,惊呼道:“哎呀,这个季解放虽然这两年老实下来了,但他早些年掌握了我一些问题,要是他跟秦阳说了的话,我可就危险了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