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凌晨,夜冷风寒,倒灌进窗户,文件纸页哗啦啦翻卷的奇形怪状,傅瑾时一张张抻平,签字,合上。
一室风吹动荡,他是唯一浩瀚的渊海,幽寂,难测,神秘的令人惧怕,又诱人恍惚,沉溺进去。
顾星渊是惧,又不由自主跟随。
“我不明白,你以前说只有水到渠成的甜,但冰岛那种结果,已经验证权势,强硬,威胁对你夫人无效。你既然回国后吸取教训,用了商场上操控人心的手段,为何如今又回到这种路上。”
傅瑾时握着笔,黑胡桃木的桌面光可鉴人,映出他指间疤痕,脖颈纱布重叠在侧,清晰的白,模糊的疤。
“你不放心陈思柔在国外,可能忍耐短暂分离给她时间,是你确认她心中有你。”
顾星渊眉头一攒,静静凝神望他。
傅瑾时身上一直有那种冷冽压迫的威势,沉默正色时,杀伤力更猛烈。
气场天然的逼人,刺人,活生生碾碎人。
渴望拯救者,拜服他剑锋,攀附,寄生。自我坚定者,他是毒鞭,是烙铁,是逃离的魔窟。
“你夫人不喜欢束缚——”
傅瑾时望了他一眼,顾星渊猛然顿住。
他意识到,郁梨不喜欢束缚,离开傅瑾时就绝不会再与他有以后。
一个林家,一个莫家,世界上几百个国家,四大洋千万个无名岛屿,郁梨一年躲一个,傅瑾时不把林娴姿逼到绝境,绝无可能再见郁梨。
那逼到绝境,他和郁梨更没有以后。
“可你夫人能答应婚约,不像对你毫无感情。”
“我向她承诺用舆论自毁梁氏,解决梁正平,她也为了牵绊住我,不掺和莫家才答应。”
顾星渊目瞪口呆。“那现在是——”
“现在林娴姿出乎我意料,香江她舍郁梨选复仇,说明她底线不是郁梨。那我和郁梨婚后,我把梁氏废了,在林娴姿最危险的时候火中送碳,她承认我是女婿,我和新加坡黄家做她后盾。”
顾星渊咽口唾沫,他是顾家从小培养的继承人,眼界,眼力,思维方式,刨除感情因素解读这番话。
林娴姿最危险的时候,什么时候最危险,什么程度最危险,傅瑾时打定主意趁火打劫。
林娴姿火烧的不够大,他是不是要添柴加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