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不是自己现在这副躯体实在羸弱,他还想着御驾亲征。
但杨嗣昌毕竟是朝之重臣,又才能出众,自己以后剿灭流贼、处理朝政还用得着他,当然不能直接对其贬官训斥。
因此崇祯表面依旧频频点头,故作迟疑一下,换了一个话题,道:“九年七月,孙传庭于黑水峪大破流贼,生擒贼首高贼后,卿接任兵部尚书,当时朕就与卿说过‘用卿恨晚’,如今朕还是要说一句‘用卿恨晚’。”
见崇祯提起往事,杨嗣昌忙恭声道:“凡为臣子,都应卧薪尝胆,以誓复国仇为己任!”崇祯对他,除有君臣之情以外,更有伯乐知遇之恩。
因此,他任兵部尚书以来,可谓殚精竭力,变着法的为崇祯搞钱剿贼。
奈何大明如今四下起火、八面冒烟,若不是局势艰难,他堂堂兵部尚书,又怎会甘愿被黄道周那些谏臣、言官弹劾,冒着被天下士林所耻的风险主张与满清议和?
还不是为崇祯所想、为朝廷所忧吗?
“朝堂百官泄泄沓沓,一到紧急时刻,只知狺狺狂吠,说些不切实际的空泛之谈,连一个可行的主意、一两银饷都拿不出!于朕而言,百官为朕排忧解难,难达卿千分之一。”
崇祯从雕龙靠椅上起身,缓缓踱步至杨嗣昌身旁,道:“先生所受委屈,乃是为朕、为社稷所受,这些朕都知道。昔日之事,都已过去,朕现在希望与先生共赴国难。”
“圣上!”
杨嗣昌听闻崇祯如此理解自己,瞬间眼眶泛红,双膝跪地,声音哽咽道:
“陛下如此信重于臣,臣万死难报圣恩。臣当肝脑涂地,鞠躬尽瘁,以报陛下知遇之恩。纵使粉身碎骨,亦在所不惜。”说罢,叩头不止,额头触地,砰砰有声。
“王承恩,宣旨!”见杨嗣昌已被自己打动,崇祯再度迫上。
王承恩站在雕龙靠椅前,拿出早已拟好的圣旨,高声道:
“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:兵部尚书杨嗣昌忧国忧民之心,天地可鉴!现加授杨嗣昌为太子少保,总理山、陕、川、湖、广五省军务,驻西安,全权处置讨贼一事。另赐尚方宝剑,阵前大小事宜,可代朕处置;遇武将文臣不听调遣者,无论品级大小,可先斩后奏!”
“臣。。。。。。”杨嗣昌有些犹豫,他还是想要与满清议和的。
毕竟眼下大明能战之兵屈指可数,若孤注一掷,一旦败亡,后果不堪设想。更何况,节制五省兵马,所要考虑、解决的事务繁多,尤其是当务之急的军饷问题。
“朕知道,你忧虑的是什么。”
崇祯手持尚方剑,王承恩手拿一包着黄布的托盘站在旁边,“讨贼之事交与卿,防虏之事交与朕。有卿总理五省,朕便无后顾之忧,可放心率关宁、宣大勤王之师与入寇东虏一战!”
他指了指王承恩手中的托盘,道:“这是一千赏功牌,专供卿奖赏有功之士。另还有金三万两作为军饷,皆由朕内帑所出,随卿一同抵达前线,以振我将士奋勇杀贼之心。至于剩余饷银,由朕来解决,卿只管专心讨贼即可。”
说着,崇祯来到杨嗣昌面前。见他还是犹豫不决,崇祯直接将尚方宝剑递到杨嗣昌头顶,威严地反问道:“难道卿要负朕吗?”
听崇祯如此说,杨嗣昌赶忙双手高举过头,声音颤抖道:“臣领旨!”
崇祯将尚方剑放在杨嗣昌双手之上,目光坚定地望着他,说道:“此剑代表朕之信任,卿当持剑斩除贼寇!”
杨嗣昌抬头,大声应道:“陛下如此厚爱,臣必不负陛下重托,定当剿灭流贼,保我大明江山!”
崇祯微微颔首,道:“卿快快起身,即刻准备出征事宜,勿负朕望。”
一把尚方剑,一句粮草无忧的承诺以及之前的知遇之恩,崇祯终于彻底说服杨嗣昌离京讨贼。
“谢主隆恩!臣告退!”杨嗣昌站起身来,双手捧着尚方剑,再次向崇祯施礼后,转身大步走出殿外,准备启程。